台湾人上学时都学过这样的一句教诲:尊重上级是服从,尊重下级是高贵,尊重同级是德行。
那天,在台北租了一部车子准备去淡水玩,司机是一位五十多岁的男士,他穿着熨烫得十分合贴的白衬衫,衬衫外边罩着一个像股票经纪人一样的马甲,戴一副金丝边的眼镜,很是温文尔雅。
开始他并未多说话,只是问了我们要去的地址。可是当我们向他问了一个问题以后,他就打开了话匣子,一路说个不停。后来的几天我们也同其他台湾人有接触,发现台湾人不论男女老幼都很健谈,也很善谈。
我问他,为何台湾女人说话都是一个腔调,都是那么的柔声细语,难道她们上学的时候学过这方面的礼仪吗?
司机先生从反光镜里看我一眼说道,你刚才上车的时候,同你先生讲话,我真的以为你们在吵架,可后来发现你们不是,只是在聊天而已。而在台湾,如果是像你们刚才那样的语速说话,就一定是在吵架了。
他继续说道,在台湾,不论男女,语速都很慢,也很柔,不会有人高声讲话,如果特别生气的时候,也最多会提高一个八度,尤其女孩子,顶多会说,你走开,我不想理你。
他继续说,台湾的女人,尤其年岁大一些的,更加传统,她们就是秉承着女人的温良恭俭让的品行规范,在家善待自己的先生,尽心抚养自己的小孩,在外与人为善,不与任何人起纷争。我们上学时都学过这样的一句教诲,“尊重上级是服从,尊重下级是高贵,尊重同级是德行。”
他这一路讲来,我不仅收益颇多,也深感惭愧。我们大陆的女人,一直以来所受的教育就是男女都一样,女人能顶半边天,男人能干的女人都可以干,所以,我们像男人一样说话,像男人一样做事,像男人一样冲锋陷阵。可是,最终我们得到了什么,不但很难获得男人的尊重,甚至有可能失去男人对我们的怜惜,因为大陆的男人已经将我们看做是同性的人,而不是一个需要男人去爱护的女人。
回来的前一天,我们又租了一部车子准备去平溪玩,司机是一个三十出头的男士,也是洁白的衬衫,平整的马甲,说话也是那样的温文尔雅。因为路途较远,我就想跟他聊聊天,我问他是哪里人,其实,我的本意是问他住在台北的哪里,没想到,他竟然说,我是福建人。
我很是汗颜,于是赶紧问他,去过老家吗,他说当然了,每年要陪家里的老人家去福建祭祖的。他说,不仅去过福建,还去过咱们的长城。咱们的长城,这话让我听了心头一热,也让我自惭,因为刚才与他说话时,一直都是说你们台湾,你们台北,而他一张嘴就是咱们长城,而不是你们北京。
在台湾的几天,遇到过很多台湾当地人,他们也知我们是内地来的游客,但对我们却丝毫没有对外乡人的那种排外的感觉。不论是在拥挤的餐厅,或者是7-11那样的小超市,甚至是在火车站,当我们向他们咨询的时候,他们都是极其认真地回答我们,丝毫不会敷衍。
那天在去台北九份的小火车上,火车上人很多,在一个站点上来一位年轻的男人和他的妻子以及两个可爱的儿子,于是我和老公站起来将座位让给他们,可他们却说一个座位就好,让妈妈带着两个小孩挤一挤就好,可我们还是站立一边让他们坐下。那个男人一个劲地道谢,非常不安的样子。我想缓和一下气氛,就随便问他,你们是台北当地人吗,这一问,马上就打开了他的话匣子。
他非常热情地介绍台北的景点以及风土人情,并对我们这几天的行程安排,全部都认真仔细地给予了详细的建议,直至他们下车前,他还意犹未尽,最后一定要将他的手机号告诉我,还打了一下看通不通,并且对我说,在台北遇到什么困难或者有什么疑惑不懂,就一定要打电话给他。
联想到我们大陆,小时候曾感受过人们之间的热情与真诚,那时没有尔虞我诈,也没有奸懒馋滑,人与人之间很单纯。但是曾几何时,就变了呢?
我们失去了人与人之间最宝贵的东西—真诚,这让我们变得怀疑一切:怀疑他人的用心,怀疑他人的目的,包括我自己在内,如果有人向我问路,我会先后退一步,再告诉他,还要警觉地看他是否有不好的举动。
台湾是中国,中国有台湾,我们同根同宗,水乳交融,但为何台湾的中国传统没有抛弃,而我们大陆的中国传统却都被抛在脑后了呢?
在台湾仅仅呆了几天,却让我改变了很多。跟自己先生或者别人说话的时候尽量将语速慢下来,与别人说话的时候也开始面带微笑而不是紧绷着脸。当然,我学的仅仅是皮毛,台湾人内心的东西我恐怕学不来,但是,我会尽力从外表去仿效,慢慢地将其变为自己真正的内涵。
这是中国好的传统,我是中国人,为何不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