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根:数字时代的经济学变化,将迎来数字化革命
文/陈根
斗转星移,人类进入大数据时代,同时期兴起的数字经济深刻影响了社会的方方面面。
数字经济并非是单纯的产业革命,它革新了价值创造的方式,再定义了价值分配的过程,而数字经济领域的迅猛发展和颠覆式创新也深刻影响了现代经济学的研究走向。
从经济史和经济思想史的角度来看,历史上每一次新技术的出现,都会带来经济形态的转变。
而在经济形态转变过程中所产生的新现象,则会对当时的主流经济学理论形成冲击。
以蒸汽机为代表的第一次产业革命,催生了现代企业,带来了“边际革命”,加速了新古典经济学的产生;以电器技术和内燃机为代表的第二次产业革命使产业结构开始向重化工方向发展,使资本和技术创新成为经济中的关键要素,由此催生了垄断竞争理论、宏观经济理论、创新理论等,不断充实和扩展经济学的基础理论体系。
毫无疑问,数字经济的不断成熟与发展,也将给传统经济学理论带来挑战。
因而,我们需要新的理论研究来解释数字经济带来的诸多新的经济现象。
现代经济的数字化变化
从数字经济的范围来看,中国信息通信研究院(2017)将数字经济分为数字经济基础部分(包括电子信息制造业、信息通信业以及软件服务业等)和数字经济融合部分(将数字技术应用到制造业、服务业等传统行业所增加的产出)。
其次,数字经济是以数字为基础的一系列经济活动的总和。
正如中国在2016年《G20数字经济发展与合作倡议》中指出:“数字经济是指以使用数字化的知识和信息作为关键生产要素、以现代信息网络作为重要载体、以信息通信技术的有效使用作为效率提升和经济结构优化的重要推动力的一系列经济活动”。
其三,从产出角度来看,数字经济可以说是各类数字化投入带来的全部经济产出。
其中,数字化投入包括数字技能、数字设备(软硬件和通信设备)以及用于生产环节的数字化中间产品和服务。
总而言之,数字经济是一种基于数字技术的经济。
因此,数字经济强调的是,数据信息及其传送是一种决定生产率的技术手段,是先进生产力的代表。
这样一种技术手段,它可以渗透进工农业生产、服务业劳动,形成所谓“互联网+”。
虽然它与其他技术手段在各种生产活动中共同使用并同时发挥作用,但对于这些生产过程来说,决定生产率高低的正是数据信息及其传送这一技术手段。
这也使得数字经济在规模经济、范围经济以及长尾效应等方面的特征极为显著。
从规模经济来看,在工业经济时代,企业通过将规模调整到长期平均成本最低处所对应的规模来实现规模经济。
由于企业最优生产规模受到企业管理能力、企业资产存量、内部交易成本等因素的限制,因此企业的长期平均成本呈现先降后升的特点,这决定了企业的规模不能无限扩张。
而在数字经济时代,平台企业通过网络外部性实现规模经济。
网络的外部性往往是正的,而不是负的。
根据梅特卡夫法则,网络的价值以用户数量的平方速度增长。
当网络用户超过某一临界点后,网络价值则呈爆发式增长。
因此,数字经济时代所追求的规模经济,是通过扩大网络用户规模,提高平均利润进而实现收益最大化。
其次,从范围经济的角度来看,传统范围经济是基于不同产品在生产、销售等方面的相关性实现,可以说企业产品的相关性程度直接关系到范围经济的实现程度。
在数字经济时代,平台企业实现范围经济的条件由产品的相关性转向基于用户数量的规模经济。
基于海量的用户资源,平台企业除了出售那些满足大众需求的大批量、单一品种的产品和服务外,还出售那些满足“小众”需求的多品种、小批量产品和服务。
平台企业能够聚集无数个卖家和买家,能够极大地扩大销售品种,最有效地形成“长尾理论”。
此外,数字经济的出现大幅降低了搜寻成本,平台企业利用大数据迅速将供求双方直接联系在一起,有效缓解了交易双方的信息不对称问题,从而大幅度降低了交易双方的搜寻成本、信息成本、议价成本以及监督成本。
数字信息通信技术的广泛应用在催生了新的产品、新的业态、新的服务的同时,也对部分传统行业和业态产生巨大的冲击甚至颠覆,实现了“创造性毁灭”。
以至于有人断言,未来数字经济与传统经济的边界将会消失,因为未来整个社会经济活动都将变成数字经济。
经济学是研究商品或服务的生产、分发与消费的社会科学,而数字经济的发展对所有经济主体及整个经济体系都产生着深远影响,整个经济社会的资源配置模式、市场交易关系等正在被互联网改造。
现在,我们正从后工业社会向数字化社会或信息社会迈进,这一次变化程度之大和对经济社会影响之深远可能远超从前,因此也必将推动经济学研究产生更大的一次颠覆性创新。
人工智能和大数据冲击经济学研究方法
历史上对经济学影响冲击较大的研究方法创新包括微积分带来的边际革命、经济计量学、动态优化方法、博弈论等。
边际学派从理性经济人的假设出发,坚持效用价值论的观点就是想在根源上找到一个客观不变的规律,在这个基础上一步步建立自己的经济学分析框架。
随着科学技术的进步,尤其微积分的发现和广泛运用。
从边际学派开始,西方经济学家找到了一个很好的分析工具,这种工具的客观性足以掩盖经济学分析的主观性,使得经济学家继续追求纯粹经济学的理想。
再比如二十世纪七八十年代,博弈论方法的引入就彻底改写了产业组织学的所有内容,催生了诺奖得主梯若尔教授所著的《产业组织理论》著名教科书并使之沿用至今。
随着数字经济的发展,目前至少在两个方面有可能变革现有的经济学研究方法:一个是人工智能,另一个是大数据。
人工智能对传统的价格形成机制和资源配置方式可能会产生根本性影响。
未来的市场设计和定价体系很可能都是由算法来驱动,现有的优化理论和博弈方法都需要据此加以变革。
与此相关的,当机器学习代替人类来进行经济决策时,它的效用函数是否会和人类产生不一致,经济人假设(以及对应到博弈论中的完全理性假设)是更加现实还是更不适用等等这些问题也会在将来出现。
而大数据的增长以及在此基础上穷尽变量之间的关联性来进行预测的机器学习方法的运用,更是对现有的基于从样本,到总体估计的统计推断方法和基于因果关系推测的经济计量方法均构成重大挑战,甚至现有经济计量软件也将难以胜任而被一一淘汰。
此外,由于大数据的全面性和实时动态性,我们可以对微观和宏观经济变量之间的关系给出更为全面准确的经验研究(而非盲人摸象式的推断),那么现有经济理论中诸如拉弗曲线、菲利普斯曲线、内生增长理论、真实经济周期模型等等各种演绎的理论结论都将可能被证实或证伪,进而推动经济理论的重大创新。
当然,由于经济学的本质可以归纳为成本与收益的取舍与权衡,成本与收益的权衡进一步刻画化为约束条件下的最优化。
从这一层面来说,数字经济领域所涌现出来的诸多新现象,还是可以用现有的经济理论来加以解释。
但是,这并不是说数字经济的发展对经济学研究没有太大影响。
数字经济作为一种继农业经济和工业经济之后更高级的经济形态,在资源配置、渗透融合、协同等方面的能力空前提升,促进了全要素生产率的提升,已成为推进产业结构调整和实现经济可持续发展的强大力量。
而这,也正在改写和重构经济学的几乎所有领域。
毫无疑问,数字经济将给现代经济学带来一场数字化革命。
(来源:陈述根本)